漁人情感:手把魚竿説寂寞

喜歡釣魚的人都有避免不了的寂寞,並且鍾愛釣魚越深,寂寞的感覺就越濃。古人一句:“獨釣寒江雪”,可能就把這種釣魚活動中的寂寞演繹到了極致,於是乎,這千古的寂寞傳延下來,就形成了一種獨特的釣魚文化。

每個人都有寂寞的時候。或許寂寞就像空氣一樣,無孔不入。或許寂寞真的是一種病,就像傷風感冒,而且是一種很文化的病。但寂寞的箇中況味如何,似乎誰也説不清楚,也不可能向誰説個明白。因此也就有屈子“登石巒以遠望兮,路渺渺之默默”,把寂寞孤傷地説與上蒼;也就有了魏武帝“對酒當歌,人生幾何”,把寂寞悲慨地説與滄海;也就有了詩仙太白“舉杯邀明月,對影成三人”,把寂寞至美地説與花和月;也就有了陳子昂“前不見古人,後不見來者”,把寂寞愴然説與悠悠天地;也就有了李清照“簾卷西風,人比黃花瘦”,把寂寞委婉説與菊……看來古人是很懂得寂寞的,了了五言七言就把寂寞吟成千古絕唱,説成永久。我不敢比之古人。我只能自言自語,把寂寞説與魚竿,一杆很不起眼的魚竿。

漁人情感:手把魚竿説寂寞

魚竿,千百年遺留下來的漁人飾物,註定了與寂寞有染。好多年前,爺爺送給我第一隻真正意義上的魚竿,墨綠色的竿體,伸縮自如,如果爺爺活到現在,看到魚具店裏那些劣質品,他一定會為自己的手藝而驕傲。爺爺送我魚竿的具體內容和情節因我年齡太小已難追憶,但那隻魚竿我卻一直視若珍寶。每當我出外獨釣時,總是要拿起它把玩片刻,然後再輕輕地放回箱體,或者心中感覺不暢時,也總是情不自禁地打開漁具箱,撫摸竿體,便時常感覺有一個聲音在耳邊似訴似説,娓娓絮語,心情便莫名地平靜了下來。

婚後,妻很善解人意,專門定作了一條蠶絲帶,將魚竿護起後固定在書房,旁邊再附掛一串風鈴,一束玻璃的牽牛花,共二十六朵,高高低低,參差錯落地系在五根藍色的細線上,忒是可愛。

妻很瞭解我的人,喜靜,好獨處,甘於寂寞。從此,我寂寞有伴。魚竿懸於書桌前,抬頭可望,風鈴系在魚竿後,伏案可聽。每當這種時候,寂寞告退,嘉祥滋生,一瞬間,發現自己像是立於一灣碧水青田間,擎雨迎風的是我,心靈透明澄淨,彷彿來自我人生的後園,心兒跟着舒展開來,有了一種“何處惹塵埃”的了悟。一種禪的質地,讓人一心如洗,怡然而寧靜。

時而倦了,我閉目小寐,冥冥之中,猶聞天籟仙樂,如聽《高山流水》,又彷彿回到了兒時,跟着爺爺,歡快的數着釣上來的魚兒,那魚兒渾身滑溜,一不小心掉到了地上,我的一雙小手,怎麼也抓不住它……驀然醒來,頓覺心身氣爽,無比自在……

漁人情感:手把魚竿説寂寞 第2張

都市生活喧譁而浮躁,人們每天來去匆匆,看山不是山,看水不是水,總是在追逐種種“實惠”的東西。很少有人放下一切,迴歸於大自然,逍遙自在地靜下心來欣賞絢麗多彩的湖光山色。透過這抹盡人間煩惱的自然風光,我深感人生苦短,生命對我們來説只是一個過程。而這個過程在很大程度上都在寂寞裏度過,寂寞或許是難以言説、難以排解的一種情緒,一種感覺,一種心境,也並非寂寞就孤獨,就苦澀,就空茫或者其它。懂得寂寞、擁抱寂寞,進而享受寂寞,或許是人生難得的雅緻境界。我把寂寞説與魚竿。魚竿如是説。

這麼多年來,我手握着魚竿,就這麼一路走來,淌洋在釣魚文化的歷史的長河裏,任思緒行雲流水般遊走,有一種雲裏霧裏之感,更有一種極致的風韻。我在感受着古人嶙嶙風骨的同時,也感悟了生命的瑰麗與非凡。

漁人情感:手把魚竿説寂寞 第3張

一杆漁杆,一輪思緒,叫我飲盡那份寂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