釣魚與吃魚的喜樂煩惱

釣魚與吃魚的喜樂煩惱。汪曾祺先生寫過一個釣魚的醫生,名字叫王淡水。他絕對是個超級釣魚迷,因為他幾乎每天釣魚。他釣魚與別人有兩點不同,一是坐在藤椅上釣,十分從容,也很優雅,老話叫“穩坐釣魚台”。二是他隨身帶着爐子、小鍋、葱姜作料,還有一瓶酒。每釣一條魚,就刮鱗洗淨,隨手扔到鍋裏。不大一會,魚就熟了,他就吃魚喝酒,然後甩鈎再釣。讀到這樣的文字,我都驚呆了,因為這與作為釣魚發燒友的我們太不一樣了。我們是釣歸釣,吃歸吃,釣在野外,吃在家裏。而且喜歡釣魚,未必喜歡吃魚,喜歡吃魚,又未必喜歡釣魚,人家王醫生是完全合二為一了,實在太灑脱。更灑脱的是,聽見女兒叫他,就知道有人來看病了,就把火蓋上,把魚竿插在岸邊濕泥裏,起身往家裏走,真正釣魚看病兩不誤,又完全把職業和愛好完美結合在一起了。

釣魚與吃魚的喜樂煩惱

其實在釣魚和吃魚之間,還有一個環節,就是收拾魚,包括刮鱗、去鰓、剖肚,除去內臟,還要洗得乾乾淨淨。這個過程看似簡單,其實很辛苦。魚大還好説,魚小那就不甚其煩。蹲着吧,不一會兒就兩腿痠痛,找個爬爬凳坐着吧,時間長了,腰彎得吃不消。就算活幹完了,那滿身的魚腥味,也讓人不舒服。人説,吃魚不如取魚樂,其實吃魚的有口福,享受着美味,取魚的有快感,享受着收穫,哪裏知道收拾魚這個過程的辛苦呢?

我敢肯定的是,一般喜歡釣魚的人都不會喜歡收拾魚,收拾魚這活兒就只能丟給老婆。長期以往,那麻煩就來了。我有個釣友趙哥,釣癮特別大,週六週日釣魚也就罷了,平常上班的日子,也要起早貪黑地釣。他釣技精湛,魚獲多多,老婆就免不了天天都要幹收拾魚的活兒,再加上老婆也不是很愛吃魚,這就埋怨上了。看到他載魚歸來,就嘮叨,就和他吵架,看到他“空軍”,反倒高興。為避免家裏發生“內戰”,他只得把釣到的魚分給親朋好友,或者左鄰右舍。但有些時候不湊巧,魚竟然送不出去,只得怏怏而回,免不了又被老婆一頓嘮叨。後來他想了個法子,把釣到的魚送給單位傳達室的老王兩口子。老王兩口子就每天吃着魚,每天唸叨着他的好,吃不了的魚,就用鹽醃起來,留着以後吃。老王每天吃魚,吃了三個月,吃得渾身魚腥味,到最後,看到魚胃口就沒了,只得謝絕了趙哥送魚。

這一天趙哥又釣了不少魚,就為這魚的去處犯愁。在路上看到一隻貓,他“妙妙”地喚了兩聲,那貓停住了,很警惕地望着他。趙哥伸手從魚簍裏抓出一條魚,朝那隻貓扔去,誰知那貓飛一般地逃跑了。趙哥很沮喪,心想,路上第一個遇到誰,就把魚送給他。很快,對面來了一個女人,身影看上去很熟悉,走近一看,原來是老婆,趙哥只得苦笑。誰知老婆接過他的魚簍,笑吟吟地説道:“家裏來客人了,我正準備去買魚呢,這下不用買了。”